面具的眼泪(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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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

听着大张伟的《平安夜》，我和一帮朋友闹得天翻地覆。嬉嬉笑笑之间，许多烦心事倒也忘了。被他们喷了一头的啤酒，我也不生气，回敬了他们双倍的。疯够了之后马上去洗头，水凉得直刺头皮，我上牙打着下牙地继续洗。俗话说，饭可以不吃，头不可不洗。我是宁要风度，不要温度。洗完之后我抱着学校的暖气供暖，看着朋友们都成对地走了，心里涌起一阵悲伤，正在这时，听到身后“咳”的一声，回头一看，是他。那一刻，我呆呆地不知所措，等我会过神来，他已经走了。我看了看自己，大窘之极：头发还在水啦啦地滴答着汤儿，我缩成一团倚在暖气上直哆嗦，像一直被雨淋湿的小猫，可怜得很。我责怪自己怎么在这个时候不注意形象，出了丑。更后悔自己怎么连一句话都没跟他说就让他走了。后来，每每想到这件事，我都为此可惜。没想到，一年后，只是换了一个时间和地点，又重演了这一幕。有的时候，事事难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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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的日子里，我常常能在那片树林里遇见他。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他都戴着那很张灰色的面具。我已经渐渐地习惯了和他说话的时候看着他的眼睛，每当这时，他都会很专注地听我说事情，我希望时间就停在那里，永远都不再往前走。每个星期我们大概可以见两三次，悄悄的，一种想拥有他的念头油然而生。其实这个念头不是偶然的，很早很早以前，这个念头就一直在我心里，只是一直没有奢望去拥有他。我想现在是时候了，我应该去争取那份等了好几年的幸福，或许，老天注定，它本来就属于我。不过我不想和他这么快就摊牌，毕竟，太珍惜的东西，我不能随随便便地就失去了。就算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成功，我也不去冒那百分之一的险。这么多年了，我已经输不起了，还是走走再说吧。

自从他的脸烧伤之后，不光是他的相貌和以前有了鲜明的对比，还有他的朋友，已经从数不胜数变到寥寥无几。他也不怪他们，人的本性就是如此，何必再刻意去苛求别人。有时我就想，他以前也是一个傲气的人，自私，任性，现在的他，是不是已经变了样。

2月份的时候，一天他约我出来。说了一大堆废话，他终于转到了正题。他手里拿着份礼物，叽叽歪歪了半天，让我帮忙转交给依依。我当时心里一紧，没想到这么些日子了，他还没忘记依依。依依是一个很有特点的女孩。正如她的名字一样，小鸟依人，可爱得很。他以前一直很喜欢依依，但依依总是对他不理不睬。他也不急，一直就那么吊儿郎当的。我看着那份包装成桃心样的礼物，没说话。我真是为自己伤心。这么长的时间，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我努力地不让眼泪流下来，但它还是顺着我的面颊往下滴。他吓坏了，还以为是哪儿做错了惹着我了，一个劲地跟我赔礼道歉。我谎说是眼里进沙子了，他说他帮我吹，我摇了摇头。我终究还是对他无可奈何，终究还是喜欢他。我想，这次，我真的该为这份感情写祭文了。在走之前，我让他把面具摘下来，我想看看真实的他。他死命地不同意，非让我说个理由，我当时真想跟他说因为我爱你，但话到了嘴边被风吹回来。我和他始终有一层厚厚的膜隔着，就像他戴着的面具一样，始终不能坦然相对。

礼物我帮他送了，哼，其实依依已经有了男朋友，两个人甜蜜得很。她拿到礼物后看都没看就扔在了一边。回去自后，他一个劲地问我依依什么反应，喜不喜欢。我使劲地低着头，违心地说依依很喜欢，很高兴。他听后像个小孩子一样，满脸笑容。我真的不忍心告诉他实情，现实太残酷了，我和他都是被感情愚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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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他知道了依依的实情。他跟我大发脾气，说女人最可恶，说谎话比放屁还快，而且脸不红心不跳，恶毒得很。我知道他是在生依依的气，只不过拿我当出气筒而已。我看着他那双眼睛，任凭他不住地骂。我什么都没有解释，以后他会明白的。

事情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糟。我们依旧是朋友。关于依依的那件事，就那么结束了。他还是老样子，虽然他伤过心，也流过泪。我也没去安慰他，他是不听劝的。让一切都随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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