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在人生的道路上行走。当他回过头来看他的所得时，他会因为获得了无数战利品而感到无比的满足。但偶尔发现他的战利品偏离了正常获取轨道时，有的人会停下来清扫道路，剔除障碍，再轻松地上阵；但有的人便会沉浸在这满足中，死活不肯抬头看看外面的世界其实很精彩；还有些人，他活在现实中，但是不敢面对现实，或许有种种因素把他推向深渊边缘，可是那些人从来没有努力去改变这些，一双双魔爪伸向他，最终他自己的手也变成了魔爪。
莫小头，是个头很小的男孩，他不仅头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也小，整个身子都是小的，看到他这人，别人就会好奇他爸妈怎么不给他取名叫“莫小人”。同学们都喜欢嘲讽莫小头，跟他取各种外号，比如莫小偷，莫小人什么的。莫小头家境不好，爸是运菜的，妈是卖菜的，但还有个兼职，他们俩都是“赌坛高手”，但只是偶尔过过干瘾，坐上桌子两人就仿佛重新回到了当年的上海滩，披着貂皮大衣，嘴里叼根香烟，把自己想成赌神，其实赌得也并不大，传说中的一块钱一把。赢得多的那一天，可以减少两人很多的劳动力，就这样，他们俩每天不辞辛劳地运转于菜场和赌场两大场子中，还同时觉得再也没有比这种生活更有情调的了。可谓“夫妻双战场，运转自如网。”总算知道他们为什么可以如此相爱了。他在家里听得最多的就是：我那个牌打错了，不然那把可以进账多少多少；偶尔爸妈突然有点文学气息说些：今天手气真背，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之类的话。怪就只怪他爸妈又如此抠门，死活不肯教莫小头这些绝活，让这个门外汉想参与进去的机会都没有，所以莫小头在学校上课时是听天书，在家里听讲座是听天话，即天大的笑话。这样的家庭，让莫小头很自卑，很自闭，不敢直视别人，别人说个话什么的，他只会低着头用眼睛瞟，偶尔一不小心和别人眼睛对上了，他便会双眼紧闭，一副看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的样子，心里砰砰直跳，只恨没戳瞎自己的眼睛，猛锤自己的胸口，质问自己为什么要去瞄别人。莫小头经常一个人游荡在街上，但是只看着自己的脚丫子，所以别人老是误以为莫小头觉得世界上再没有比自己的脚丫子更美好的事物了。莫小头找不到人生的乐趣，回到家中，他爸抽着烟，找了件风衣裹着，估计又是在家中寻找赌神的感觉了，应该是为晚上去麻将馆备战；他妈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莫小头心里想，可能是睡着了，太好了，今晚妈可以陪我看电视了。没想到这个臆想还没完结，他妈就像个僵尸一样跳起来：“呀，到时间了，快走快走，等下会没有位置了，那我晚上可怎么过啊！”还没来得及交代什么，门“砰”的一声关上了，留给莫小头的只是一片寂静，这家中的空气仿佛都已经变质了。
莫小头像以往一样走着，看着自己的脚丫子。后来，他进了一家文具店，好像已经两个学期没有换笔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墨水，他想着。进去后，里面有很多人，突然一个响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原来是一盒笔一不小心掉地上了，他用那小眼瞄着，想靠近帮别人捡起来，但停住了脚步，他看到，那个捡笔的人再捡起的瞬间塞了2只笔在衣袖内，他呆住了，他想抓住他，可是怯懦的本性是不可能在一瞬间改变的，他选择了闭嘴。之后，他脑袋一下子高速运转。他不怕吗？被抓住了怎么办？被别人看到了怎么办？他的胆子怎么那么大？一连串的思绪包围着莫小头，他的脑袋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正常运转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只是呆若木鸡。碰到了这事，他反倒成了个正常人了。
莫小头在家里想了很久，想着想着，他突然觉得生活一下子充满了挑战。结果，第二天，他就开始自己创造着各种所谓的挑战了。他想，显示自己“才能”的日子终于要到了。莫小头坚持自己看脚丫子的风格走到了文具店门口，准备试工。这次，他的眼珠子灵活了些，以前只会瞄一眼，现在敢于左瞟瞟右瞄瞄，查看施工环境，他窃喜，一下子觉得自己灵活了很多。进入店门内，他环视四周，老板正在盯着电脑看，他拿着笔试写了一遍又一遍，终于“一不小心”把笔盒弄掉了，他装模作样的说对不起，然后不慌不忙地捡起来，在半蹲的时候他找准了角度，将两支笔轻轻地置于衣袖中，莫小头很紧张，抓紧了衣袖，很怕赃物从里面掉出来，但是由于老板的疏忽大意，让他很轻易地就那么光明正大地走了出去，走出去的时候还嘀咕着：好像家里还有笔芯。老板看着莫小头，就这么点大的小孩而已，转而继续看电脑了。莫小头走出了作案现场，兴奋个半死，他找出那两支笔，也可以说是他的战利品，看着，仿佛是他花了几百万买来的东西一样，紧紧攥着，回到家中。他爸妈还是像以往一样谈论着他们的职业，真是一对爱他们职业胜过爱自己生命的好夫妻。莫小头走到自己的房间，眼睛一下子找到了焦点，他觉得他的人生有追求了，他不再是没事可做的小孩了，他也有了一份职业，一份只需要和自己分享的职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