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秋，初秋骤雨天寒。深夜寓舍渐静，未有亲善意也。梦日月入怀者，不甘就觉；梦仙境者，则请立醒。忆女子一人，时友人谓余曰：“此佳人也。” 遂前而歌之。歌毕，其贪欢，此非良宵，因以事辞去。友人曰：“公但去之，此乃梦幻也。若梦醒则无事，不醒则死而耳，并及女之事。”曰：“然。”
其形也，静时衬微风，似柳叶，似梨花，胜万物。动不过数寸，香风逆飘十里，狼烟不起，烽火难传。化作无根水，雨露不能湿。五官之内，其目见浊：双目非皓月，但若细琉璃。波光倒影，清澈明镜。柔滑多汁，可怜可畏。晚风下夕阳并茂，甘霖处靓雨丛生。沐秋水亭亭玉立，浴落花风度翩翩。饮清泉，啖浆果，或得清新飘逸之纯；陷风尘，顽世间，或能娇而不艳之妖。清新飘逸，人皆赞天山圣女：娇而不艳，人更誉精灵倩幽。浓抹淡妆，各具形态，姿色虽不同，相形乃见绌。北方有佳人，金屋亦难藏。江南西施，漠北昭君，空有秦家之名；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亦犹世俗之态。众女将而比之，大不若也！鬓发润玄冰似飞流倾泻万丈，腮边浅燕山有雪花如席。万丈泉流，只取一杯；漫天大雪，仅留半盏。略观已精致，精端谁可及？先有冷月之寒，微微凄凉；再有红日之暖，寸寸耀人。竟上九天，众仙皆退靡；直奔广寒，姮娥赴天河。当年倾国稍颜色，博得一笑君王死。昔时陈王，洛水宓妃，尝作《感姬赋》云：“势若惊鸿，婉若游龙。”“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于其身，小可之比也。
客曰：“红颜者，祸水也。虽美何益？今千万种风情，节操安在哉？”
余曰；“吾实不知也。”
客曰：“顾吾念之，依本性而行可也。”
余沉吟良久不语，忽起而笑，与客少饮而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