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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却,也许是最好的回忆

天涯寻梦人的空间作者:天涯寻梦人 [我的文集]
来源:雅赋网 时间:2015-08-31 17:36 阅读:1158次   我要投稿   作品点评

忘却,也许是最好的回忆

近几年,不管你生活在哪里,不管你和哪些亲友闲聊,说着说着总会转到同一个题目:老年痴呆症。谈了一会儿,你就会有一种感觉,似乎每个人都已经在自己的周围经历过,似乎每个人都曾经在自己的亲友中听说过,似乎每个人对其病症都颇有理解,似乎每个人对其都有一种内在的害怕,似乎每个人对其最终到来的必然性都感到无可奈何……

撇开现代医学对其病因的理解,老年痴呆症首先不是“痴呆症”,而是一种进行性的“遗忘症”。随着病症的发展,这些病人渐渐地忘却了文字,忘却了所学的知识,忘却了日常生活,忘却了社会规则,直至最后忘却了自己的过去和熟悉的周围。他们似乎逐渐地衰退到了一种“前无过去,后无将来”、“仅存本能”的幼儿时代。假如你真的遇上了这么一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你一定会觉得他很可爱、很天真;可是你遇到的是一位以前“备受众人钦佩”、“德高望重”的父老亲友,你会为他现在的“不知天高地厚”感到不知所措和由衷悲伤。因此,老年痴呆症似乎并未给那些“健忘”的病人自身带来什么痛苦,却给那些“刻骨铭记”的亲友带来了万般悲痛,真可谓:“春日秋月花依旧,年老岁迈神去久;莫问重逢曾相识,却忆旧事催泪流”

从小时候起,我们就欣赏那些记忆力特强的人,以后我们又慢慢地学会了用“博闻强记”、“触目成诵”、“过目不忘”、“安世默识”这些成语来表示对他们的敬佩,我们渐渐地懂得了记忆就是文化,记忆就是知识,记忆就是能力的道理。于是乎,增强自己的记忆就可以开阔个人的前景。可是活了这么多年以后,再回头想想,记忆真的那么重要吗?我们的回答也许就不一定像年轻时那么坚决了。

其实现代科学也一直在关心这个问题。记得在一次世界神经科学会议上,一位大学生就问道:“怎么才能保持最好的记忆?”,一位世界著名的心理学家不加思索地回答:“为了保持最好的记忆,你首先需要学会忘记!”;又一位大学生问道:“您以为具有最高智能的机器人和人类的最大区别是什么?”,那位心理学家又不加思索地回答:“人的大脑懂得忘却!”。在这里单纯地描写这两句对答,虽然有些断章取义,没有完全写明现代科学对人脑的理解,但至少点明了现代科学也慢慢地将“记忆”和“遗忘”抬到了平等的地位。

在每个人的记忆中,最重要的莫过于自传性记忆,它帮助我们记忆自己的经历,帮助我们形成自己的个性,帮助我们懂得自己在周围社会的地位,可是这种自传性记忆的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却是“遗忘”。众所周知,一个刚出生婴儿的大脑几乎是“一张白纸”,所以他们的大脑能记忆很多、很多东西,可是在此同时他们的大脑也在不断地遗忘很多、很多东西,甚至可以不夸张地说,这段时期的“遗忘程度”是“绝无仅有”。这就是我们每个人对3到4岁前发生的事,几乎都没有任何记忆的原因。

这些婴儿不长知识吗?大错特错,他们在这段时间学的东西比人生任何其它时期要多得多,可是这种学习的重要前提是他们必须忘却所有对单一和具体经历的详细记忆,而将这些经历笼统归类:走路、摔跤、吃饭、洗澡、去动物园、饥饿、疼痛等等,随后将这些归类的经历总结成为以后能一生受益的“经验“”和”知识“,改变个人大脑的基本结构。其次,婴儿原本没有“自己的语言”,所以即便那时有一些记忆,也是”不兼容“的记忆,以后“看不懂”了。在以后的发展过程中,婴儿不仅仅学会了“自己的语言”,而且也慢慢地形成了”自我“的意识,开始分清什么是“我”和“他们”。在此以后,他们才开始有“毕生兼容”的记忆。

“儿时记忆”的最大特点就是有“选择性健忘”。记得一位经历过二战的荷兰夫人叙说:她父亲是犹太人,纳粹占领荷兰时她才5岁,所以她本人对当时周围发生的一切已经没有清晰的印象了。她唯一清晰的记忆是有一天一位德国士兵问她妈妈:丈夫是否在家?,为了保护丈夫,她妈妈说了谎!心理学家对此分析到:“这位5岁的女孩至所以能清晰地回忆母亲的谎言,因为这位母亲以前从来没有说过谎。这位女孩忘却了母亲日常普通的“诚实”,却牢记了那次特殊的“谎言”,正说明了她的大脑已经有能力区分“平常”和“特殊”,并且有选择性地记忆自己的经历”。换句话来说,我们大脑的任务不是像“录音机”或“照相机”一样,将所有的经历毫无差错地详细储存下来,而是将“重要经历”合理地,便于随时取用地记录下来。从进化论的角度来说,人类积累经验的目的不是为了回忆过去,而是为了更有效地保证将来的生存。其中“遗忘”和“记忆”一样,都是达到这个目的的重要工具。

荷兰心理学家Draaisma教授曾经这么说过:“为了更好地记忆,我们首先必须忘却很多!”,所以他关心的不是记忆,而是为什么遗忘对记忆那么重要?他希望能用自己的研究结果来弥补大多数学者对“遗忘”的渺视和忽略。记得美国的神经学家McGaugh发表过一篇文章,详细描写一位“超记忆”病人:有一天,一位34岁的女士写信向他求救。她有一种“特异技能”,就是能够准确无误地回忆过去20年中每一天的细节。也就是说,你只要说到过去的某年某月某日,这位女士马上可以回答,这一天如何如何,给你讲个详细的故事。这篇文章发表以后,好几位有同样能力的“超记忆”病人也写信向McGaugh求救。也许大多数读者对此会不以为然:有“超级记忆”应该是一种天赋,为什么他们会是病人呢?当McGaugh对他们进行临床测试时,发现这些“病人”似乎都没完没了地生活在“回忆”中,不管看到什么东西,读到什么数字,见到什么人,他们马上会“回忆”起过去的某天某日某人;他们的日常生活被“回忆”围困着,毫无逃脱机会,最后这些这些“超记忆”病人都慢慢地成为抑郁症患者。当然,并不是所有记忆力强的人都有“超记忆”或者成为抑郁症患者,但是其中的一部分也往往纠缠与自己过去的错误以及失望以及别人以前发表过的每一次批评之中,所以别人都认为他们是特别记仇、自以为是的人。久而久之,记忆力也成为了他们生活中的“累赘”,使他们寸步难行。

记得以前听到过这么一段歌词:“那些遗忘过后的记忆,总是不轻易间被提及;好像难过走了几星期,以为自己能忘记。那是遗忘不了的记忆,还是不轻易间被想起,或者留在心底空白处,等待你归期”,不管这段歌词的原意是什么,它似乎也道出了一丝哲理:我们对过去的记忆并非“十分可靠”,更不是一成不变的。每当我们重新回忆过去,并用语言来描写这种回忆,我们都不可避免地改变这个记忆的内容,给它添加了“阅读”时的感情色彩,然后又将此记录成“新版本”的回忆。以后,我们将不记得原本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阅读”最后储存的“修改版”。在日常生活中,特别是在感情冲动的时候,这种修改多次的“新版本”的回忆往往会加剧人与人之间矛盾。反过来,对于创伤受害者,心理治疗的一个重要原理就是利用“反复重读”来让你对灾难的记忆逐渐褪色。

其实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本来就是那么充满矛盾,总是徘徊在“记忆”和“忘却”之间。每种感情都需要自己的“记忆”,回忆那次列车上的巧遇,回忆那课间的回眸一笑,回忆那海滩上的日出。夫妻间最让妻子伤心的莫过于丈夫忘记了妻子的生日,忘记了结婚的纪念日,忘记了那些重要的时光。可是爱情更需要“忘却”,德国有一句俏皮话:“保证婚姻幸福的最好方式就是记性不好”。如果双方对过去发生的一切都“刻骨难忘”,如果对他人的一些小差错,一些“坏习惯”都“念念不忘”,而且耿耿于怀,没玩没了地唠叨,那么怎么能保持共同的幸福呢?一位婚姻心理治疗师说过:解决夫妻矛盾需要走三步:首先,要讲明为什么一方会感到受伤害;双方要理解对方的感受,并作出适当的解释或者认错。其次,讲清以后,双方都要努力改变局面,争取和好。走完这两步以后,“忘却”就是继续幸福生活的保证。

无独有偶,社会学家Luhmann也曾经写道:“从社会学的角度来说,记忆的主要作用就是为了忘却,为了防止一个社会因为过分关注单一历史回忆而造成的自我封闭”。他以为,有选择的忘却可以开发社会互相沟通的自由空间,促进社会的活力。德国的历史学家Meier更明确地点明:很多历史的灾难之所以会不断地重复,就是因为人们不愿忘却这些历史。于是,这种“历史的回忆”会不断地引导人们毫无休止地去复仇和再复仇。他的结论是:学会忘却是避免历史灾难重复的最有效工具!二战以后,欧洲70多年的和平以及欧盟的建立,就是建筑与法国和德国之间的这种“历史灾难的忘却”。

总而言之,如果我们什么都不能忘记,那么我们的记忆将很快超载,这并不因为我们的大脑的容量不够,而是因为我们会失去对“平常”和“特殊”的区分。于是我们的记忆将失去“保证将来生存”的作用,反而会引起各种心理不正常状况,阻碍我们的正常生存。由此看来,不管是个人的内心世界,人与人之间的共同生活,社会的和睦,还是国与国之间的和平共处,虽然一方可能主动地、有意识地去解脱、原谅,甚至饶恕对方,可是这种状况不一定稳定,更不一定永久;可“忘却”就不一样,因为“忘却”是一种下意识的、根深蒂固的行动,它的前提是受害者已经彻底地解开了“心结”,使其再也没有必要去“牢记过去”,所以“忘却”才是永远解脱、原谅和饶恕的真正保证。

纵观人生,从孩提的选择性“健忘”,到少年,青年和中年的选择性“记忆“,最后又回到了老年的非选择性“健忘”,这也许就是人生的自然循环,首尾相应,无人例外。可是,老年痴呆症好像远远超出了这种自然循环的范畴,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忘却”,而是一种违背自然本意、不可阻拦的“精神丢失”,似乎是大脑的一场“意外事故”,至今让人无可奈何,措手不及。

写到这里,我想起了郑板桥的那句名言:“难得糊涂”!何谓糊涂,人生的糊涂不就是将一些看到的、听到的、经历过的琐事有意识地去“忘却”;可想而知,要真正做到,确实谈何容易!面对那些曾经是我们“备受尊敬”、“德高望重”的父老亲友的老年痴呆症患者,他们的“健忘”引发我们的“终身难忘”,他们的“不知天高地厚”让我们“刻心铭骨”,他们的“无助”更会使我们“痛心切骨”,借用郑板桥的话:“面对他们,回忆难,忘却尤难,由回忆而转为忘却更难。回忆一著,忘却一步,实难心安,只图今生报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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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游客 2015-09-01 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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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幽雨 2015-09-01 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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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轻盈 2015-09-02 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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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游客 2015-09-14 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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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探险是人生的品味 2015-09-22 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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