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心鎖-第三章

第三章-梳子與篦子(下)

檀香與茶香混在一起，伯父的視線瞟開了，手把玩著茶杯。懿嬛把宕？旁诓？该媲埃？f：「梳子與篦子。」

伯父抬起頭，倒出袋中物，輕輕地撫着，開口說。

二十年前。

潘府前高高的縣著大紅燈唬？R壽的人絡繹不絕；賀禮種類琳瑯滿目；道賀聲不絕於耳，門庭若市。

仲麒坐在石階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笑看著亮得發紅的大廳，心想：借解手之名偷溜，還真光明正大！再看伯麟在席間左穿右插的身影，慶幸自己非長子。

忽然間，看到兩個纖瘦的人影。長髮女生小聲道：「嫣妹妹，你小心點！」短髮女生脫了鞋，坐在屋脊上，答：「哿姐姐，你就甭擔心唄！姐姐，你也上來嘛！」哿玥只得不斷的焦急向上望，嫣識靜靜的俯瞰街景，感受著自由的甜美。

仲麒看著此景，不禁搖頭一笑，心裏起了捉弄的念頭。隨手拾了一塊小石，不偏不倚的命中屋脊上的人兒。

小石塊換來人兒的注意，嫣識拿著鞋並站起來，手撐著腰，向仲麒大喊：「幹嘛扔我？」仲麒笑道：「試試你坐得穩不穩。」嫣識狠狠的瞪著仲麒，用九牛二虎之力把鞋扔向仲麒，說：「小白臉！」。仲麟一手接著鞋子，答：「大腳丫！不還你！」

嫣識從屋脊上大叫仲麒站住，仲麒掦掦手上的鞋子並往大廳走去。嫣識只得眼巴巴看著背景，氣得牙癢癢，大叫：「潘仲麒！你給諾記往！」仲麒回頭，把鞋子抛向哿玥，答：「好啊！大腳嫣！」

聲音隨人漸漸遠去，哿玥接了鞋子，口中重复唸：「潘仲麒……」嫣識緩緩的從屋頂下來，重重的踏了一腳，說：「小白臉！！！」

此時，嫣識把鞋子穿回，挽著哿玥的手並憤怒地說：「哿姐姐，那小白臉太過份了！下次得報一鞋之仇！」哿玥拍拍嫣識的手，安慰道：「仲麒少爺也只鬧著玩的啦！」嫣識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笑說：「看在姐姐的份上就算了。」兩人相視一笑，手挽手的走往大廳。

壽宴上，嫣識狠狠的盯著仲麒，仲麒正視嫣識，哿玥亦有意無意把目光放到仲麒身上。三人各有心思。

壽宴後，三人因此而熟悉。

仲麒和嫣識見面時依舊挖苦對方，卻會互相研究學問或笑談趣事，吃紅豆糕。哿玥總會在旁聽著，偶然搭一二句，適時地為仲麒添茶，仲麒亦會以微笑道謝。三人總是有些微妙，朦朦朧朧地渡過數個寒暑。

元宵節晚上，街上人山人海；檔口飄盪著誘人的香氣，教人垂涎三尺；橫梁上掛著五光十色的燈唬？瓜铝钊瞬虏煌傅臒糁i。空氣中擠滿了熱鬧。

「哿姐姐，小白臉！我們仨一起逛虛市！」嫣識拉著哿玥的手，臉旁透著粉紅，鼻音濃濃的道，仲麟輕拍嫣識的頭，說：「大腳嫣，你感冒就別亂走！」嫣識回了個鬼臉，「哼」的一聲拉著哿玥的手走往虛市。

三人邊吃邊走，看著走馬燈似的街景。

忽然，哿玥停在賣首飾的店前，一把拉著嫣識，道：「嫣妹妹，咱們進去看吧。」嫣識迷糊地點點頭，顧不得手邊的糖葫蘆掉到地上，便被拉入了店內。仲麒緊随其後。

店內的飾品琳瑯滿目，深得哿玥的喜愛，店主殷勤地搬出一盤盤的精品。嫣識呆呆地坐在木椅上，偶然擦擦鼻子。

哿玥仔細打量每件飾品，忘我地放在身上左併右併，問：「嫣妹妹，這雙珍珠耳環好看嗎？」仲麒看了看，夾了個珍珠髮夾在哿玥頭上，道：「這更好看！」哿玥的臉頰像拍了胭脂，摸摸頭上髮夾，說：「真的嗎？」心中泛起小漣漪。

嫣識看著哿玥和仲麒，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往外頭散散悶氣，無聲無息的離開了。

仲麒回了個微笑，視線放回首飾上。無意中，看見一把檀木梳子和牛角梳子，雖然簡樸卻仍能從雕刻中看到匠心獨摺Ｖ禀柘虻曛髡姓惺郑？f：「包了！連林小姐的也入本少爺的帳！」

驀然回首，二人才發現嫣識不見了，只剩下空空的木椅。仲麒撂下了一句話便飛快地跑出去，哿玥沉默地目送仲麒。

仲麒在賣糖葫蘆的檔子前找到嫣識，只見嫣識呆坐在板凳上，仰望初雪飄落，不斷往手心吐暖氣，彷佛被攝了心神。

仲麒靜靜地走到嫣識跟前，用溫暖的大手裹著冰冷的小手，笑道：「捉到落跑的病貓兒！」嫣識嘟長了小嘴，嗔道：「你才是老鼠！你不是跟哿姐姐對鏡貼花黃嗎？」仲麒忽然哈哈大笑，道：「你這腦瓜是装什麼的？難為我每次送你紅豆糕中的情話，你也太會吃醋吧？」嫣識不理仲麒的話，拉了拉仲麒的衣袖並說：「糖葫蘆！」仲麒只得搖搖頭並答：「是！小的馬上去辨！」

哿玥在遠處看著，只見兩人的手從沒有分開，笑容甜得刺眼。眼前的景象漸漸的化開了。

過後，仲麒給嫣識一食盒，盒中放著梳子和篦子，梳子上寫有「結髮為夫妻」，篦子則寫有「恩愛兩不疑」。嫣識強忍笑意，答：「土氣！誰說的！」仲麒用書輕拍嫣識的頭並說：「當然是本少爺啊！」兩人手握住手，甜甜的笑了。

三人如常說說笑笑，哿玥和嫣識依然親近，卻誰也不捅破這薄紗。梳子與篦子成了他們和她之間的屏障。

「小姐，你的玉蘭酥好了！」坤姨從樓下大喊，梳子與篦子的故事也一目了然。伯父喝了一口茶，把宕？盏侥鞠渲校？溃骸杠矉郑？氯コ杂裉m酥吧！」

懿嬛弄熄爐中的香，踏着輕快的腳步往大廳，吃期盼已久的玉蘭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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