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為何物

情為何物

兒時住在香港九龍新界馬鞍山對下的一個小村，那裏的泥都是赤紅色，故此得名為「紅泥塘村」，這裏依山傍水，風景美麗，村民像親人一樣，非常有人情味，一家有求百家呼應，小孩子就像兄弟姐妹般十分友愛， 我那時大約八歲左右，也和其他小朋友一樣，無憂無慮地有一個快樂的童年，惟獨是哥哥常常惹我生氣，今天說英仔是我的老公，明天說棠仔是我的老公，女孩子最怕別人這樣說，認為是一件很羞澀的事，惹得我大哭地去告訴媽媽說哥哥欺負我，後來當媽媽不在家的時候，哥哥還是天天這樣說我，在父母的印象中我是一個愛哭的孩子，這時我心裏才明白告訴父母也沒有用，我想到一個還擊的辦法，就是還他一個老婆，我說：〔女姐是你的老婆〕

女姐是鄰家的一位姐姐，大約十三歲，比哥哥年長兩歲，長得聰明美麗，是眾男生的心儀對象，每次哥哥捉弄我的時候，我便說：〔女姐是你的老婆仔〕誰知道他不但不會像我一樣生氣，還表現出很陶醉的樣子，當時還以為自己很聰明，現在才明白我上當了，假如我不說女姐，而是說一個滿面皺紋，身體十分污穢的老太婆，肯定他不敢再惹我。


在我的記憶中從來沒有見過哥哥和女姐講過說話，他們的交往只能說是一種神交，哥哥十四歲便去了英國， 在那邊落地生根，結婚生子，嫂嫂是從馬來西亞到英國留學的一位護士，是典型的賢妻良母，婚後生了兩個兒子，消息傳來女姐傷心欲絕，這時我才知道他們多年來一直有通信，女姐將這些信拖到門外，用一個鐵盆，一封一封地燒掉，她一面燒一面流眼淚，現在想起來就像黛玉焚詩的情景，令人不禁心酸淚下，幾年後女姐也結了婚，生下了一對兒女。


二十年後因父親去世，哥哥從英國回港奔喪，這兩個從來沒有拍過拖的情人碰面了，辦理好了父親的事情，哥哥又返回了英國，幾個月後接到嫂嫂的電話，她說看到哥哥的公司電話費單數目驚人，要數仟多元，那時打長途電話是很貴的，她到電話去查賬，發覺是打給香港的一女士，我當然明白是怎麼的一回事，惟有盡力地去安慰嫂嫂。

不久哥哥要回來看女姐，藉口是為我們的小妹妹處理一些事情，我和妹妹都明白如果哥哥真的回香港，兩個家庭將會破碎，姐妹兩人當機立斷，告訴兄嫂我們要出遠門，請哥哥不要回來，他立刻沒有了回香港的藉口，女姐知道哥哥不能回香港感到傷心欲絕，在電話裏泣不成聲地說：〔二十年前感到很辛苦想不到二十年後一樣那麼辛苦。〕此後我再也不敢和女姐聯絡，以免勾起她的心事。

現在他們回復了平靜的生活，兒女都長大了，感到安慰的是他們保存了兩個完整的家，都過着幸福的生活，假如當年他們不顧一切的在一起，這兩個家庭都會掉入了痛苦的深淵！ 不禁問一聲，究竟情為何物！真的可以束縛人的一生嗎，這個故事真的完結了嗎？

弓曉儀2015/9/21

情為何物

長懷往日未如煙
舊事依稀似去年
一點靈犀牽海角
千回好夢到天邊
多情寶玉花叢睡
黛玉焚詩病榻眠
雁去魚沉聲裊裊
平湖朗月碧雲天
弓曉儀
2015/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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