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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拂过的山寨——杨家牌

紫夏的空间作者:紫夏 [我的文集]
来源:雅赋网 时间:2016-10-25 16:28 阅读:362次   我要投稿   作品点评

大风拂过的山寨——杨家牌

在凯里参加一年一度“两节一会”期间,我和卡柳遇到了黄平县翁坪鄕杨家牌的村支书杨旭,他邀请我去参观了他办在民族园的刺绣展销店。于是顺便到了他的店吃饭。席间,我们谈到了他的刺绣,也谈到了他们村里的芦笙。当听说我们是搞民族文化研究的时,他很高兴,他说,他的村也是个有“历史文化底缊”的地方了,非要请我们去一下。冲着这个有“历史文化底缊”山寨,我们去了杨家牌村。

杨家牌是杨大六出生地

因为满溪河新桥正在维修,我们乘坐的小面的不能过,到了桥之后,是杨旭支书亲自到桥的那一头接我们的。从满溪河到杨家牌只有六、七公里的路程。沿途一路霞光,高远的天景格外的通透。这当然是照相的好机会。我拿起相机朝翁坪的山上照过不停。快到翁坪鄕驻地时,杨旭叫停了车,说是要去看看其先祖的坟地——他先祖的坟地就在公路的下方。

这里有两所坟地,相互依偎着,一所碑文写作:“杨秀松之墓”,另一所写作“潘公垢军之墓”。碑文介绍说,杨再思是杨秀松先祖。杨秀松展转从谷陇来到干梭(加劳),又从哈堡牌至旧寨,并与潘姓先祖坸军联手开发,清雍乾年间,“改土归流”,后向杨家牌发展。秀松有子四个。后发展到省州乃自全国各地。据后来,杨家牌村老支书(原翁坪鄕党委书记)杨正东先生介绍,从秀松到现在,在杨家牌已经发展到20多代了。

车到村口,我们下了车。我想第一次去杨旭家,总得有一点礼物吧,这是我们苗族的习俗,于是我们就在村口有个小卖部酒、糖果。在村口,我们见到一块碑,碑额上写作“杨大六纪念碑”,这让我迟疑了一会。杨大六不是在雷山县的朗德村么,难道有两个杨大六?碑文上说:“杨大六,苗族,又名杨长春,系杨家牌人。清道光末年曾为保长,人称六保长,清咸丰年间,被义军推举为先锋将,平杨王等职。”晚上到杨旭家之后,杨正东先生才将其来龙去脉托了出来。杨大六,确实姓杨,名叫沙(苗音dlas),其父叫虐(苗音niol),苗族是子父连名,他的名字叫沙虐(苗音dlasniol),其父葬在寨子后山上。后来我们去了后山找到了那座坟墓。坟葬于何时,不知道,但有碑文,其碑文为“故曾祖杨公勾虐大人之墓”,碑上排有子、孙、曾孙若干。其中排有子四个,即动虐、书虐、根虐和送虐,其送虐即为沙虐。碑落款于民国壬戌年(1922年)清明。据书虐的后代介绍,沙虐离他们他们这一代已十代了,按子父连名,从杨华上连,即华中——中和——和鱼——鱼秀——秀构——构旧——旧劳——劳书——书虐至勾虐。杨正东先生说,大六之父垢虐去世之后,随母到台江革夷同旁系家族居住,后又随母亲改嫁到郎德陈家的。大六在陈家也读过几年的书,算得上个文人。在清代能混一个“保长”的职,也算是有出席的了。当张秀眉领导的苗族起义席卷苗疆大地时,这个受尽地方土官折磨的“保长”,也拿起了手中的大刀,参加了起义。当首领,你手中得有兵,于是他回到了出生地杨家牌,组织了一支属于自己的“杨家兵”。通过征战七年,他和包大肚一起建立了以凯里、清江、施秉、黄平、石阡、余庆为中心的根据地,这是张秀眉大起义中唯一一支有根据地的义军。他曾联合侗族义军进击湘西,连破麻阳、沅州、晃州、黔阳、会同、靖州等地。同治八年(公元1869年),义军在黄飘歼敌二万余人,取得了黄飘大捷。九年(公元1870年),义军失利,退守雷公山。十一年(公元1872年)初,义军在乌鸦坡决战中损失惨重,四月在乌东惨烈的肉搏战中失败,与张秀眉一同被俘,一同就义于长沙。至今当地仍流传着一部上千行的《杨大六之歌》。

古堡依稀可见

杨家牌,苗名丢芬(苗音diub fees),从苗语来看,“芬”是中心词,即“芬之地”。通过了解,才知道此地以开发人的名字命名的。现在,让我们回过头去了解杨氏先祖杨秀松就知道其地名的来龙去脉了。杨秀松,苗名叫芬,因为是他最到到达杨家牌后开发了杨家牌的。苗族往往有这样的习惯,也即是谁开发的那块地方,就以谁的名字命名,以区别于其他村寨。杨家牌以垢芬先开发的,所以将其名作为地名。从地名学来说,尽管杨氏和潘氏共同到杨家牌并开发了杨家牌,但从命名的先后顺序来说,杨氏可能来得更早一些。

走进寨子,这里的人有浓浓的人情味,我们所见到村里的人,不管是男的或女的,他们总是招呼着进家坐坐。他们不问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这时,你才真真正体会——“来的都是客”的道理。

在路旁的一屋檐下,一群小孩正在“办家家”,见到我用相机朝他们照去,他们只是害羞地扭过头去,然后莞尔一笑。看到他们玩家家,我倍感亲切,因为我们小的时候也玩过。“家家”里不仅有“姑姑”和“姑父”,还有“舅舅”和“舅妈”等等。只是进了小城里工作后,不曾见了,城里面的小孩好像没有这种游戏。

进村的路已经是砂浆水泥路面了。据杨旭说,原来这里都是石子铺设的路。因为破损严重,路实在不好走,最近才用“一事一议”的经费砍平的。所谓的路,其实更象是巷。路的两旁都是用大石头砌成了高墙。巷也拐弯抹角,稍不注意就进入了别人家的小院去了。我去过安顺的屯堡,我觉得杨家牌也有安顺屯堡的那种味道。一些院落里还是大石铺就的,房檐下的台阶也是条石打制的。更古旧的木房,其板壁用的还是大方石块装的。我问杨旭,当地过去有地主吗?回答没有。他说这里过去也驻过兵。说明这里和离此不远的王家牌一样,也是军屯和民屯所在地。后来,我查找资料,也证实了这一点。

贵州杨氏家族比较大,从唐朝开始,以杨再思开创的“再、正、通、光、昌、胜、秀”字辈以来,人口发展到五百多万,黔东、黔东南乃至全国地都有他的后代。而且,杨氏家族也跨越了多个民族,他们有汉、苗、侗、布衣、水等等。这其中有杨再思后,也有非正宗的。因为这里涉及到赐姓或随姓。再思为“十硐蛮”之首,他治理下的那个地方多是少数民族,而少数民族多有名无姓,有的是子父连名。从杨家牌杨氏家谱来看,他们也说是杨再思之后。且是再思之子正滔之后裔。从杨秀松到现在,已发展到了21代了,人口三万多。杨再思因其“抚黔苗有功,惠爱于民”,受到朝庭的重用,其后代多当土司和地方官,如施秉的偏桥左长官司、前江长官司等均为杨氏族人当任并世袭。杨家牌杨氏很可能是这一原因,也为朝庭在杨家牌设屯置哨——即“牌”。历史上,杨氏均视为“忠君”的,而当朝庭走向镇压人民的极端道路时,他们也要反朝庭的,比如杨大六就是这样的人物。

太平山有最美的草丛

早晨起来,我们的目标就是去一个叫“涧果”的地方去,杨旭说那是一个高原草场,要我们到那里去看看草场的美景。杨家牌村的早晨十分的明亮,村口边的那一片水稻长势很好,深绿色稻草尖上挂着明恍恍的露珠。昨夜停留在叶片上的蜻蜓显得没精打彩,它要等待阳光出来后晒干了身上的露水才能起飞。杨家牌的寨后是一大片葱葱郁郁的森林。高的是苁树(马尾松),低的是茶树,当然也还有一些次生树种。高原上的地衣很厚,更显了森林生态系统多样性。

涧果是苗语,苗音叫“jeex ghob”。直译为汉语就是“鸽子坪”。说是古时候,涧果那地方经常有斑鸠出没,所以人们将这地方叫作“涧果”。而“涧果”汉名叫太平山,说是这名字与咸同苗民起义有关。为了能尽快到达太平山,我们是操近道上山的。这是一条公路便道,原有运输车辆行走过的。这太平山上生产一种碳化硅石材,呈褐色,当地百姓多用作磨刀。有人将其打制成碑、地基石条、石臼、擂钵等等。公路就是为运输这些石材而修建的。后来听说是为了保护太平山上的环境,而放弃了这种石材的开採。

也就在生产石材的地方,生产着一种天然的常绿阔叶树,叶呈长形,叶脉象鱼刺,四季常青,十分茂盛,是一种特殊的树种。杨旭说,他经常到这里来,就是怕别人偷挖盗走。他对我们说,如果有专家指导,扦挿的技术过关,他要将这种树进行广泛种植,让这一特殊物种为城市的行道绿色增添风彩。

太平山过去是一个大森林,这里的动物很多。一百多年前,这里曾发生虎患。一天,天色已晚了,一个叫秀孟的老农还在山上干活。突然:“吰——吰——”几声,一只老虎朝他袭来,他举起手中的柴刀朝老虎打去,虎没中,可他确被老虎吃了。人们找了几天才找到他。此时他只剩下半堆白骨。人们知道他被老虎吃了。因为没有办法收拾尸骨,他们只好就地将其安埋了。后来,人们就那地方称为老虎坳。自从那次以后,人们便不敢再上山了。要上山,得找几个人一起才敢去。

随着地势在抬升,风大了起来。风将山上的树吹得挲挲直响。七月的天,能有这样的风吹拂着,人显得十分的惬意。一路上,我们所见到树越来越矮,大的树逐渐减少了。路的两旁长着很多开花的植物。有一种植物开着红花,花蕊是黄色的。花谢过后,长出一种花瓶状的果。杨旭是本地人,他说这是用于制作酿母菌的一种原材料。当地苗族人酿造酒时,就是用它来作酵母的。而且听说这种酵母发酵制作的酒,其味甘甜醇香,饮后不打头。

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们到达了太平山草场。说实话,我没到过北方的草原,这已经是我平生看到的最大草原了。草场的草甸很厚,草也长得很好,绿茸茸的,没有一点干枯的枝。草场里杂生着一些野花,有白色、红的、蓝的、黄的……。这里长着许多野生桔梗,植株很瘦,花则很艳。桔梗是我国传统常用中药材,功效具有宣肺、祛痰、利咽、排脓等功能,主治咳嗽痰多、咽喉肿痛等症状。药食两用,需求量较大。桔梗喜光、喜温和湿润凉爽气候。在太平山能见到桔梗的生长,可以证实这里的气候湿润凉爽。

太平山还生长一种萢,苗话叫“朴浏费”,果呈红色,茎干上长有刺,摘起来食,果味酸甜酸甜的。大家都在争着摘吃。杨正东老书记介绍说,过去当地有人用它来熬糖,有时还拿来酿酒。其实这种萢的叶、根还可入药,苗家人用它来清热解毒,据说有祛风收敛的效能。

太平山草场的中心有月牙池一口,滀水面积1500多平方米,是过去人们为了滀水灌溉杨家牌的耕地而兴建的。月牙池不深,池水却很清亮。它的周边是绿色的,几只蜻蜓在池里的草尖上飞来飞去,指头大的小青鱼不是从何而来,在水草间游荡荡着,让这月牙池显得生机勃勃。

贵州高原属喀斯特地貌,能出现能够看到这种绮丽独特,风光浓郁的景致,那是一种福气。

太平山草场东高西低,草场的面积达几千亩以上,满眼望去,也让你产生进入北方草原的那种错觉感。登到草场的最高处,四周环寻,我们同样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北面的冷屏山,气势逼人;东面的牛岛坡,直插云霄;南面的清水江象一条彩带延伸到看不见的尽头;西面的香炉山在太阳的照射下,显得没精打彩。田园、村落、弯曲的公路……各种景象尽收眼底。

看到此景,同行的卡柳说,这么好的景应该是城里人夏日休憩的好地方了。杨旭支书说,他们的村也有开发的想法,前些年,有人想在这里种草养羊养牛,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有成功。我去过黄平比较大的草场——冷屏山,我还看到有人在那里种草养牛养羊,原生草场地破坏了,而他们种植的草又长不出来,到那里你根本看不到“风吹草低见牛羊”的风景,倒是让我看到了那一片一片的黄泥土地。由此,我还是认为:太平山的草场应该保护下来,认真的规划,还是让人们来领略这原生态草场的风景吧。

四百多年前的拦山沟

离开了草场,我们又去了太平山草场的南坡,虽说草场和这南坡是相连的,而景致确不相同。这里植被很好,都是树木。在一些小坪地里,有人在种植果树。杨旭支书也栽培了一些核桃树。树还很小,熟话说“桃三李四核十年”,我感觉种核桃是不是周期太长。杨支书说,这品种只要四五年,四五年也行,但愿五年过后我也能品尝到他种的核桃。

在这片森林里,高大的枞树下长着许多的山茶树。有的正在开花,而有的已经结果。于是大家在想,是不是把山茶树作为一种开发项目,让它发展起来呢。回答是不可能的,因为现在枞树大了,林业部门不允许砍。当然,林业部门是正确的,保护森林植被,对于一个森林復盖率比较低的黄平县来说十分重要。其实认真分析,我认为这里也可以做这样的实验。规划一部分地方,让茶树作为主要经济林木,经济效益也许更好一点。近年来,由于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在城市人群里有些人过多地摄入动物油脂,产生了一些疾病,比如高血脂引起高血压、心脑血管疾病、动脉硬化等等,给人的人体健康造成了影响。而山茶油是疾病患者理想的食疗保健油,它可以降血脂、降低血脂的,和舒张血管,清除血液中的胆固醇,软化血管等作用。从这个意义上讲,只要经济效益好,发展山茶树也是一项不错的选择。

我们往回的路是一条石头铺成的山道。宽有一米至两米,路面很规整,外坎边还砌起了半米高的墙体。稍微阧的地方还有梯级石坎。有的地段十分完整,而有的地段遭到了破坏。蜿蜒在山间,有点类似于古代的驿道。我觉得很奇怪,难道这大山之上,还是古代的驿道吗?问杨正东先生,才知道,其实这是一条拦山沟。拦山沟我见过,它就是一种排水沟渠,它的作用是将天上下来的雨水拦住,让它水流进田里,以确保耕地的水源。不过,杨家牌的这条拦山沟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沟渠了。就从年代,他的历史就厚重得多了。他可是杨氏族人开山劈土的典型实例了。

杨氏族人最早进入杨家牌时,这里还是一片大森林,他们的先祖们披荆斩棘,励精图志终于开出了大片大片的良田。还开出了100担大田,石坎最长达500米,石坎垒砌断面为2250平方米。这里的石坎梯田不仅规模宏大壮美、气势磅礴雄伟、,而且集“腰带梯田”、“鱼鳞梯田”建筑美于一身,形成了依山而建、就地而立的高原特色耕地。他们从江南来,他们也想在这穷乡僻壤里圆“稻作梦”。

然而,当这些田开出来之后,水源却是个最大的困难。为了让这些梯田也能种上水稻,杨氏族人十分聪明,他发明了一种既能人行走,又能水自流的“拦山沟”。他们首先将拦山沟开出来,然后就地取材,利用当地产的一种石头,精密地铺设,用粘土夯紧石缝,又把外坎砌成半米高的石墙以防水外泄,经过好几十年的努力奋斗才将工程完工。他们建设的拦山沟,排水有序,明沟暗道畅通,人畜步道兼备,其设计的思路可谓科学到“佳”了。就石料而言,当时就用去了几十万方,其工程可谓大也。可以设想,在那个没有交通工具,没有开石山的设备的情况下,全靠人工力量,要完成这样大的工程量,是何等的艰难。四百年过去了,这些设施在当代仍旧还发挥着灌溉耕地的作用。

说到灌溉,我们不得不要说“分水石”,这也是杨家牌人的一项发明。在杨家牌田园的一些沟渠里,你总能看到一块块石条,它横沟而拦,上面有凹槽,凹槽有两口的,有三口的,也有四五个口子的。凡是沟渠下有田地的,有几口田,就有几个凹槽。外地人不知道其用,当地人当然知道,它其实就是一个“分水石”。杨家牌缺水,滴水贵如油,但当拦山沟上的水来时,人人都争着往自家的田里灌,上游的田先得水,下游的田后得水,靠近沟的田先得水,离开远的田没得水。于是,寨子里的人为争夺田水常常大动干戈,逞强公开放水者有之,凶挖夜盗水者有之,搞得族人不得安宁。到了道光初年,这种矛盾得到了进一步激化了。寨中阿楼、阿修等人,一纸控告书送到了重安土司张氏手中,张氏是土司,“理苗之事”不可不做。于是,张氏通过与杨家牌的寨老及众亲友商议,发明了石刻分水的办法。并按田丘大小,沟渠的远近给予分配水量。

关于“分水石”的碑,现今还存放着,那是我和卡柳去采访时,杨旭支书伙同族人共同挖掘出来的。碑高二点六尺,宽一点七尺。碑额上写作“永远为据”,碑文字迹有些脱落,能见到的字是:“阿香、阿报、阿养、杨登魁、阿散、阿踈\、杨盛技、杨起贵、阿送、阿都、阿所、保修等……田福,遵断立碑永为据。水田阿楼、阿修……争夺我等水沟,是以控告。本主张父母官张案下众断……接……之水……得事……我等上塘之水饮……田多寡分水……有石灌养,不得持强凶挖夜盗之水……持强夜盗,忍(任)凭我等伐(罚)银一两,酒五乎(壶),我等之……争多论水自行兹事遵断,今立碑,永无争夺。所有上塘是我们阿吉、阿久、阿根、杨起贵等四户得买官业之塘。今彼等之田亦要上塘水灌养,求我四户让,各按石条,不得持强夜夺。日后彼等,不得言讲……业之塘今立碑”。落款为:“道光五年六月十三日立”(公元1825年农历6月13日)。碑文语言不是很顺畅,也还有很多的错别字,但从碑文上,我们可以了解到一百八十多年前,杨家牌人是怎样分配水源的。同时,我们还可以得知,“持强夜夺”水源,还要受到“伐(罚)银一两,酒五乎(壶)”这样的惩处。如今,杨家牌人也还按照这一古老的分水方法放水养田。

“六月六”的传说

杨家牌杨氏原为汉族,杨家牌开寨先祖杨秀松(苗名垢芬),从谷陇迁过来时,娶的媳妇是汉族吕氏,到了杨家牌后由其子杨再权娶了苗族姑娘后,才逐渐变成了苗族的,其后各种习俗也便“苗化”起来。杨氏家族在到杨家牌之前没有多少节日可过的,除了春节以外,就是“五月五”端午节。杨家牌没有河,更不可能有赛龙舟那样的活动进行,这个节日也只是得过且过而已。

翁坪乡在明代是深苗区,汉族人几乎无法到达。作为一个汉人来讲,要想在这里生存和发展,必须“入乡随俗”,与苗族融为一体也才能有立足之地。就是找媳妇这件事来说,你不找苗族媳妇去哪里找汉族媳妇。当再权长到弱冠之年时,他的婚事就提到了议事日程。父母为他的婚事操心不已。再权也在为自己的婚事担心。好在此君与当地的苗族青年玩得好,关系也混得不错。他和其他的年轻人一样,去游方了(到外乡谈恋爱)。一天,他和几个朋友去了黄飘的白堡坡游方,通过对歌,感情交流,一个叫阿郁的女孩看上了他,并同意与他往来。后来,又经过多次的交流,阿郁同意嫁给了他,这让再权十分感动。阿郁回到家里,将对再权的爱慕,告诉了家里人。那时,苗族和汉族是有隔阂的。阿郁的父母对她说:黄牛是黄牛,水牛是水牛,哪里有黄牛和水牛关在一圈的?不同意这门亲事。而阿郁也有自己的看法,她想:苗族人节日多,逢年过节大家都在走亲走戚,汉族没有这种习惯,若嫁过去岂不是自寻烦恼?但,再权也是一个能说会道之徒,他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赢得了阿郁的芳心,并许诺回去给父母亲说说,要杨家也过诸如六月六这样的节日,这才打消了阿郁的想法。阿郁告别了家人,随再权等人往杨家牌而去了。

走到半路,再权又感觉到阿郁提出的问题实在是自己解决不了的,又对阿郁说,关于过苗族节日的问题可能要等和家人商量以后再说。阿郁觉得这再权是个不讲信用的人,如果他家里人不同意那不是完了吗?人走到了半路,想回去又怕别人笑话,去又怕受骗上当,想来思去,不如死算了。当她走到一个叫野罗天仙桥地方,竟然纵身一跃,下崖去了。一同接亲的人惊骇不小——人都没有接到家,就跳崖死了,这还了得!大家朝崖壁下望去——一棵刺黎树挂住了阿郁的衣裙,人没有落下。大家七手八脚地把她从半崖上救了起来。再权惊恐万分,表示一定要家里人同意她的要求。这才让阿郁跟随着走到了家。

回到家后,接亲来的公鸡没有杀,再权就立即将阿郁嫁过来之事,以及阿郁的要求一五一十地告诉父母。这垢芬是个懂得事理的人,他不仅满口答应了阿郁的要求,还狠狠地责骂了再权一顿。阿郁与再权结婚生子不在话下,而白堡寨吴氏家族的“六月六”从此照搬了过来。也就是从阿郁嫁给再权开始,杨家牌杨氏家族从此习苗俗、说苗话、唱苗歌、吃苗酒了。而“六月六”也就成为这里杨氏家族必须要过的节。为了起到对祖宗尊重,他们还在这一节日里多供了一对鱼,让这一吴氏节日在杨家牌也过得有滋有味。

白堡寨每年都有芦笙节,阿郁每年都要回白堡坡去——到那里过节,到那里踩笙。当白堡山的芦笙吹动的时候,其音传到了杨家牌,太平山的地下好像也在抖动。阿郁觉得,这可能对杨家牌不利,她想选择了好的日子,也要在太平山吹奏芦笙。她找来了巫师,查堪了地势,就在太平山的半山腰巴娥办起了芦笙场。杨家牌的芦笙节选择在三月的马日,如果当月遇上三个“马”日,就选择中间那个马日作为起芦日。如果是两个马日,就用前面那个马日作为起芦日。从此以后,杨家牌也有了自己的芦笙节——巴娥芦笙节。

“六月六”故事是个传说,没有文字依据,如果是杜撰,也杜撰得合情合理,很有可信度。阿郁嫁再权,让一个汉族山寨从此成为了苗寨,习苗俗、说苗话、唱苗歌、过苗节……虽说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改革,但也有点类似于北魏孝文帝改革的味道。故事让人们领悟到一个道理,那就是江泽民同志所说的“三个离不开”——在我们祖国的大家庭里……汉族离不开少数民族,少数民族离不开汉族,各少数民族之间也互相离不开。其实,作为“民”来说,四百年前,杨家牌人就已有“休戚与共、和谐相处”这种意愿了。

作者:贵州省施秉县苗学研究会 吴安明(紫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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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东东新 2016-10-26 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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