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回忆

入冬的某一天，一位友人突然来信说：“……当我站在城市的高楼上临窗而立，望着窗外袅袅飘着丝丝缕缕的冬雨，心里不觉想起冬季到台北来看雨的歌曲……怅然若失，眼角泛起了点点泪花……我只想忘却世间的悲欢离合，为今后的岁月许下寂寞、温柔的小小心愿”。友人的感伤情绪触动了我久远的思绪，冬天的往事逐渐浮现在脑海中，几份痴语，几番长叹，流水落花，无可挽留……

上中学时，我报名参加了冬季长跑比赛。在赛前的一个月里，天天早起跑五公里。刚开始身体僵硬，跑到最后头上白气蒸腾，脚下咯吱咯吱的踩雪声都成了极富节奏感的音乐伴奏。到了比赛那天，由于马路狭窄，起跑线前后足足排了五行人，在出发的三百米内厚厚的人墙挡住我的去路，直到大家的一股子猛劲过去，我才瞅准机会三跳两蹦的冲出包围，向前狂奔。快到2公里外的终点时感到气喘吁吁，非常不适应这种急速长跑比赛。最后拿了第八名的成绩，这已经让大家很惊讶了，没料到像我这样瘦弱的豆芽型身体居然也能有此出色的表现。

那时冬天的早晨我往往步行上学。有一次头天晚上下了整夜的淅沥冬雨，天蒙蒙亮时马路路面都冻成了薄冰，不管是走路的，还是骑车的，反正噗通哗啦的倒地摔跤声不绝于耳，在感到好笑的同时自己也得格外留神。有时骑车上学，大家把手塞在口袋里，放开自行车龙头潇洒前进，浑然不顾身后的汽车在距离半米的地方擦身而过。少年的心一定是勇敢的，虽然不够强大，但也无惧风雨的锤炼与鞭打。年轻的心渴望外面的世界，可世间的坎坷浮云岂是一眼就能看穿？

半月前的一场绵绵冬雨，送走了晚秋的最后余念。雨过天未晴，随着气温骤降，雨夹雪的天气急促席卷而来，几乎一夜之间，天地万物银装素裹，塞外西风迫不及待奏响了冬季的欢迎曲。厚厚的白雪为大地、树木、房屋、远山覆盖了白色的棉衣，河水冲散白雪的亲密拥抱自顾自向西奔流，寒鸦在光秃秃的树梢发出一声声沙哑的呼唤。大地一片宁静、萧条、旷达……万物逐渐陷入深深的随眠……干枯的芦苇塘灰头土脸，里面掩藏着冬天的漫漫心事……

就这样一头钻进冬天的怀抱，却没有感受到期待中的温柔与惊喜。飞舞的雪花疲倦了，知趣的退出了不合时宜的舞场。柏油路上断断续续的冰雪残留提醒我们冬天的脚步刚刚到来。黄绿满树的柳叶被冰雪严寒摧残得面容枯槁，冬雾也不失时机悄然登台，冻出了树梢冰雪的棱角，冻出了雾里看花的美妙冬景，也迫使人们纷纷穿起臃肿的棉衣包裹自己温暖的心不被坚冰伤害。雪后初晴，暖阳普照大地，一对对乌鸦快乐得结伴飞过城市淡蓝的天空，碾米厂附近的树丛里，麻雀们蠢蠢欲动，窥伺着厂房外堆积如山的谷粒……雪花越过千山万水来赴一场无怨无悔的冬日盛会，给人畅想，使人清醒，冷酷缠绕温柔，美颜携手憔悴，洁白遍洒四方……如果你是优雅、宽容、深情的，那你眼前的冰雪世界也必将是冷并且快乐、美好的，到最后，你必不失所望，收获满满的幸福眷恋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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